犯上》 “啪！”梁孟一个趔趄，险些摔倒在地，踉跄两步堪堪稳住了身子。他怔怔地转身回望，瞬间痛如火烧的脸颊上尽是不可置信之意，柔嫩白皙的面庞受不得力，夸张地肿起几道指痕，痛得梁孟眼眶一霎便红了。“过来。”魏延轻轻启口，与他行为不符的是他如水般温柔的声音。梁孟当即打了个寒战，带着怯意上前两步便不肯再动。魏延一步跨过去，抬起他的下巴，而后又是一记耳光抽在左脸上，叠在方才的肿痕上。不待梁孟呼痛，又一记耳光便反手抽了过去。魏延面无表情地往他脸上抽着巴掌，一记又一记，毫不留情。若非梁孟双颊已经红肿，痛得眼泪直流，单教人看到他逆来顺受毫不躲闪的模样，还以为他不知痛。一连抽了七八记耳光，魏延略略停手，轻声问道：“为何打你？”梁孟双颊痛到几乎开不了口，他想用舌头舔一下内壁，又怕魏延一记耳光打下来咬伤舌头，迟疑间听见魏延发问，艰难开口道：“因为……方才在殿上，驳斥了你？”“啪——！”这一下用力极重，魏延又松开了捏住他下巴的手，梁孟被打得侧翻在地，又毫不停歇地爬了起来，低头站在魏延面前。魏延睨着他：“抬头。”梁孟抬起被打得肿胀的脸，却不敢直视他，目光依旧朝下望去。魏延抬起手，朝着他右脸重重抽了一记。梁孟控制不住地又侧翻倒地，站起来前却犹豫了一下，内心有些抗拒地站了起来。魏延又捏住他的下巴，仔仔细细地两记耳光一正一反抽在了他脸上，直打得他眼泪直流，几乎哭出声来。魏延烦躁地挥了下手，斥道：“哭什么哭！”他毫不怜惜地钳住梁孟肿痛的脸颊，声音轻而凛冽地威胁道，“别让我听见你发出一点声音。”魏延松开手，又一记耳光抽在梁孟的左脸上。梁孟瘫倒在地，双颊痛如火烧，眼泪簌簌落下，却隐忍着不敢哭出声。魏延打人下手极重，莫说在气头上，便是他心情好时，动起手来也能让人疼得发颤。他拿衣袖擦了下眼泪，玄色的衣服上，以金线绣着龙纹——竟是御用的服制。梁孟声音轻到几乎听不到，却又无一遗漏地清晰传入魏延耳中：“舒迟，不要打了……”魏延未着甲胄，一品大员的朱红朝服未能柔化他面上锋利的棱角，斜飞入鬓的一双剑眉更是嚣张放肆到了极处，他少年得志，手握重兵，又有一身运筹帷幄的本领，上任以来从无败绩，养成了一身桀骜跋扈的性子，丝毫不知何为收敛。他携着一身怒火步步逼近，开口之时，声音却是沉静如水：“陛下今日好大的威风，还求臣做什么？”梁孟清瘦的身子在宽袍广袖的玄色朝服中显得愈发单薄，他颇为戒备地望着年轻的将军，眼底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畏惧。“朕不该在殿上诘问将军……”“你既知道——”魏延倨傲地抬起下巴，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，冷冷一笑，“陛下不给臣脸面，臣便抽肿陛下的脸面，岂非公平得很。”魏延一手提着他的衣领，一手空出来拍了拍他高肿的脸，用力不重，却疼得梁孟偏头直躲。魏延道：“陛下别出声，内侍们在外头听着呢。”梁孟惧怕到了极处，颤抖道：“不，舒迟……”“啪！”一记耳光重重地抽上去。“舒迟，唔！”又一记耳光抽在了脸上。这一下极重，有那么一瞬，梁孟甚至觉得自己的唇角都有些开裂了，眼泪直流，却不敢哭出声来，隐忍的模样极是可怜。魏延毫不怜惜，一下又一下抽在他脸上，五六记耳光过后，梁孟的双颊已经肿成了深红色，不单嘴角破了一边，嘴唇也肿了起来。他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，小心翼翼地跟魏延求饶。“舒迟，求你，别打了……”魏延冷冷一笑，一字一顿念道：“遣、妾、一、身、安、社、稷，不、知、何、处、用、将、军？”每说一个字，就往他脸上拍一下，用力不重，却也不轻，尤其是说到最后三个字时，每一记耳光都如同一记皮板子抽在脸上，打在本就肿痛难当的指痕，几乎令梁孟痛得睁不开眼睛。“公主迟早要嫁，嫁谁不是嫁？嫁个人就可以换来的平安，陛下却想牺牲我大好的儿郎。你的心里，皇家的荣华富贵比大周子民的生死还重要吗？！”魏延松开了手，将他狠狠掷于地上，冷冷道：“陛下既然有这种不经思考就乱出口的话，就别怪臣动手。再敢有下次……呵。”魏延拂衣而去。赵喜见大将军离开，连忙悄悄溜进了殿中，轻声问道：“陛下？”梁孟仍瘫在地上，低低道：“赵喜，朕在这儿。”赵喜连滚带爬地匆忙过去，跪在梁孟面前，只见他脸颊高肿指痕凌乱，连嘴唇都肿得鲜红，原本无论何时望去都带着笑意的一双桃花眼几乎成了两条缝，连眼中常年熠熠闪烁的光都不见了。赵喜急得快要哭了出来：“他他他……他竟敢……？”梁孟眼底闪过一丝苦笑，摇了摇头：“没有他不敢做的事。”赵喜道：“陛……陛下！奴婢去传太医！”“不！”梁孟制止道，“不能让别人知道……”堂堂天子竟然被大将军掌嘴，即便他不过是一个徒有其名，被大将军挟制以号令诸侯的无用天子，那也是天子。他已经让江山濒临破碎，实在不能继续丢人了。赵喜只觉手足无措，良久才猛然间意识归位，扶着梁孟坐到了榻上：“奴婢去拿些药膏给陛下涂上。一会儿……一会儿户部卢尚书要来……”梁孟艰难开口：“不妨事，就说朕得了风寒，让人支个屏风。”赵喜自幼跟着皇帝，伺候了十几年，一直忠心耿耿，见皇帝对大将军处处忍让，心内实在难过极了，恨声道：“陛下，您太纵容大将军了！”梁孟目光一刹那飘远，像是透过雕花窗看到了旧年岁里的欢愉，可那欢愉却如朝露般短暂，他还未曾错眼，就已经再也看不到。他轻叹一声，道：“如今狼烟四起，他身为大将军，为国事操碎了心，脾气难免急一些……朕今天也是关心则乱，竟在殿上驳斥了他。”如今群雄割据，狼烟四起，战火连天，皇帝所拥有的，只是受命于天的一个正统名分，实则事事都要听从手握重兵的大将军。这一次争执，是因为大将军要送长公主去和亲，皇帝不舍得，当着朝臣的面斥责了他，还拿古人诗问他：遣妾一身安社稷，不知何处用将军？才下了朝，他便追过来教训他。魏延即便脾气不好，有时也会忍不住对他动手，可掌嘴……当真是第一次。赵喜一听，气得眼睛都红了：“您是天子，他是臣子，陛下！”梁孟垂眸不语，这话他从前也听到过，在时局还没有这么乱的时候——“从今以后，你是君，我是臣。”“这天下的骂名我来背，你呀，就做个圣明天子好了！”“我就用这柄刀，护你一辈子。”少年总喜欢说一生，大概是不懂得一生漫长。那些歃血盟、耳边誓，听来真令人心动不已。可是。他从未信过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一连数日，皇帝都是隔着屏风接见朝臣。面圣之人尽皆知道皇帝受了不轻的风寒，非但不能见风，连说话的声音都与平时不太一样。大将军魏延忙于用兵之事，那日一别，九日后方才重又踏入乾清宫。梁孟脸上已经消了肿，依旧是如玉一般的无瑕面庞，见魏延不经通传地径直走进来，殿内众人无需吩咐便行礼退下，只有赵喜在退出去前担忧地望了皇帝一样。——大将军同皇帝议事时，是不许任何人在场的。梁孟见怪不怪地笑了一下，道：“舒迟，你来了。”魏延凝眸在他脸上片刻，又仿佛毫不在意地垂下了眼，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。论礼，臣子觐见皇帝须行跪拜之礼，单膝跪地乃军礼，以此礼面圣，非但不伦不类，更是大不敬。可魏延连皇帝都敢打，更不必说行礼时是否依足了规矩。梁孟向来不同他计较，亲自将他搀扶起来，给他赐座，轻轻道：“你眼下有了青晕，是这几日没休息好吗？”魏延冷冷一笑：“臣为了陛下枕戈待旦，比不得陛下日日高枕无忧。”梁孟见他语出刻薄，一时沉默，过了片刻，缓缓道：“舒迟，你一定要同朕这样说话吗？”魏延冷哼一声，当即拂袖而去。赵喜匆匆跑进来，关切道：“陛下！陛下无恙否？”梁孟叹了口气：“朕无事。”皇帝一连数日不上朝，朝臣诸事都是通过折子奏上，下午内阁送来的折子，是关于大将军请命出征讨伐赵王一事，此等大事，内阁不敢擅专，当即送呈御览。大将军已是重兵在手，若此时出兵，少不得再加兵权，再等他凯旋归来……他如今已是大将军，难道真要在“大将军”三个字前加封“护国”二字吗？然而胜败兵家事不期，他若是没能凯旋归来……不，他是大周最后一道防线，他定会得胜的。皇帝踟蹰许久，提起朱笔后仍迟疑了会儿，手起笔落，言辞婉约，意态坚决，驳回了魏延的奏请。他不能去。批阅的奏折发下去不久，赵喜在廊下打盹儿，忽被一个小内侍急急叫醒，正要叱骂，转头却见大将军正朝这边走过来，挟着一身怒气，大老远地便能感知到。赵喜抓过小内侍道：“拦着点大将军！”言罢匆匆跑进殿中，顾不得规矩，一下扑倒在皇帝脚下：“陛下，大将军来了，瞧他的样子……怕是来者不善！”皇帝一下握紧了手中朱笔，站了起来。赵喜大着胆子道：“都出去！就说陛下身子不适。”御前侍候的众内侍一离殿，赵喜当即闩上了门，倚着殿门松了口气，一颗心砰砰直跳。梁孟缓缓坐了回去，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，奏折上的字半点看不进去。赵喜刚要进东暖阁，殿外却猛然一声暴喝：“开门！”他浑身一抖，警惕地望着殿门，慢慢地退到东暖阁里，抖着嗓子道：“陛陛下，这可怎么办……开不开门……”梁孟搁下朱笔，叹道：“赵喜，你是拦不住他的。”似是在验证皇帝的话，这边话音刚落，殿门便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，门闩断作两截，魏延一身寒意，仿佛挟风裹雪，踏冰而来。他冷冷地看着梁孟，话却是对赵喜而言：“滚出去。”赵喜战战兢兢地挡在皇帝面前：“你你……怎么能对陛下不敬……”魏延一脚踹在赵喜胸口，将他踹出丈许远，还碰倒了一个花架，细瓷花盆混着新鲜的花泥洒了一地，盛放的花枝也委顿在地。“赵喜！”梁孟心头一紧，上前两步，又被魏延的目光逼得停了下来，“你出去吧，朕……不必担心朕。”赵喜纵有心帮皇帝，也不敢再待，踉踉跄跄地出去了。赵喜一走，殿内陷入令人汗毛倒竖的静寂之中。梁孟足下一动，打破了屋内的岑寂。魏延收敛了一下怒气，将梁孟上下打量了一番，解下腰间红珊瑚手柄的金鞭，在手心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拍着，轻轻笑道：“陛下觉得，能受得住臣几下鞭子？”大周的“鞭”多是硬鞭，多节，无刃，与长节软鞭相对，多以铜、铁等铸造，以重量见称，是十八般武器中的一种。魏延的这支金鞭乃先帝御赐，上打昏君，下打奸臣，即便面圣也可佩带。梁孟心跳极快，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几乎凝滞了下来，魏延此人脾气暴躁，稍不顺意动辄打骂，在他原来脾气还没有这么坏的时候，在他粗暴的房事中，曾兴致起时将他按在腿上抽巴掌，铁板一般的巴掌一下一下扇在白嫩的臀上，即便不是惩罚，也疼得他不敢坐。后来他更是捞着什么便用什么，好几次都弄得他下不了床。过了许久，梁孟慢慢道：“舒迟，你想弑君么？”魏延微微仰起头，极轻蔑地笑了一下，“陛下此言，臣可不敢受。臣一向忠心耿耿，陛下是知道的。今日此来——”魏延将梁孟揽入怀中，轻巧解开他的玉带，低低笑道，“是为谏陛下。”梁孟背生寒意，刚退后一步，立即被魏延紧紧扣在怀里，魏延抚摸了一下他柔嫩的脸颊，梁孟狠狠一抖，颤着声音道：“不……不要……”魏延勾起左边嘴角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颊，温柔问道：“不要什么？不要掌嘴？”他手往下滑，从单薄的脊背，划过紧致的腰肢，再到挺翘的臀丘，而后狠狠一握，“那就用这里好好受着。”魏延贴近他的耳畔，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耳廓上，带来怀中人一阵轻轻地战栗，他轻声一笑：“我要是想下你的面子，还用得着掌嘴？”他背过身子，声音瞬间冷了下来：“陛下待会儿别哭得太大声，否则，臣可不会替陛下遮掩什么。”魏延上前两步，一把将帷幔扯下，又从上面撕下两条，系成了一根长长的布条。他一回身，道：“劳驾陛下伸出手来。”梁孟退后一步，魏延不在意地一笑，三两下扯掉了他的外袍，只留了一身乳白色的江绸中衣，又轻易用布条的一端缚住了他的双手。魏延感觉到手下的身子微微发抖，不禁笑道：“陛下别怕，弑君这种事，臣不会做的。只是陛下连讨伐赵王这种事都要驳回，实在是太孩子气了些。”他含着嘴角的一点笑意，轻声问道：“陛下在顾忌什么？不愿臣拥有更多的兵权吗？”梁孟只觉呼吸都艰难了起来，咬牙道：“舒迟，你这是犯上。”“是啊。”魏延淡笑着承认，“既然陛下自己认识不到错，还给臣扣了这么大的帽子，臣便行这犯上之举，打你几下屁股，有何不妥？”他动作亲昵地贴近梁孟耳畔，呵气道：“反正，更犯上之事，臣也不是没做过。”他上半身往后撤出一点距离，摩挲了一下皇帝的脸颊，道：“这么美这么细嫩的脸，臣今天尽量不打，还望陛下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。再惹恼臣——你知道，越是柔嫩的花瓣，蹂躏起来越令人愉快。”魏延不待梁孟有所反应，布条一端已被他扔上房梁，他接过布条的一端，随即用力一拉，梁孟踉跄着走了两步，紧接着双脚离地，全身的重量都被压在了细瘦的手腕上，登时剧痛不已。魏延见他有些受不住，又将布条往下放了放，让他脚尖点地，这才将布条另一端缠在柱子上固定住。梁孟心胆欲裂：“你！魏延……你要做什么！”魏延狠狠揉捏着他的臀丘，又一把将中裤扯下，手探入亵裤之中，轻轻蹭了蹭细滑的臀瓣。“不过是打几下屁股，陛下不必担心，打不坏你的。”他仿佛无比珍惜地抚摸着两个臀瓣，又抚上那细软的腰肢，低声道，“陛下别怕，臣进谏的方式是特殊了些，但臣一片赤诚——只要陛下改变主意，臣随时可以停手。”魏延并非温柔之人，恰恰相反，他性格暴躁、脾气极差，偏偏在气狠了的时候，说话很是温柔——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。他上一次以类似的语气说话时，随手拿过天子佩剑，反剪了他的双手按在床边，用剑鞘打了二十下，疼得他半天站不起来。“舒迟，舒迟……不要……”魏延轻浅一笑：“陛下放心，臣不用金鞭。陛下皮娇肉贵，这金鞭一鞭下去，怕是要筋断骨碎。”梁孟紧紧闭上眼，又凝眉睁开：“舒迟……”他的声音清澈透亮，放低了声音说话时，有一种深入人心的惑力。魏延细细咀嚼着他低唤自己名字的声音，敷衍地笑了一下：“陛下，改变主意的话，再叫臣也不迟。”魏延从笏囊中取出一只象牙笏，那上面还有幕僚为他写的讨伐赵王的说辞。他原以为皇帝今日会上朝，打算在早朝将讨伐赵王一事上奏，谁知皇帝又没早朝。他以为是伤势未愈，特意来瞧他，却见细嫩一张俊脸，好得不能再好了。回去便命人拟了折子上奏，内阁不敢耽搁他的事，折子往上递得快，皇帝批得也快——驳回。笏板虽比不上刑杖，但跟戒尺之类的教具却是毫不逊色。魏延隔着亵裤扬手一记抽在臀峰，梁孟登时闷哼一声，疼得稳不住身子，向前倾了一步，扯得手腕生疼，又退回了原处。“舒迟，你适可而止，别太过分。”“哦？”魏延漫不经心地笑了下，英气的眉眼闪着不羁的光，“可臣偏要过分呢？”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梁孟紧紧闭上眼，又凝眉睁开：“舒迟……”他的声音清澈透亮，放低了声音说话时，有一种深入人心的惑力。魏延细细咀嚼着他低唤自己名字的声音，敷衍地笑了一下：“陛下，改变主意的话，再叫臣也不迟。”魏延欲从笏囊中取出象牙笏，谁知却拿出了心心和评论，疑惑道：“道具组呢？道具放错了。”梁孟道：“没放错，那是给我的。”